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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7/9 21: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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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创作需要体验生活,这话是不假的,然而体验了一肚子生活也未必能搞出好的创作,这话也是真的。苏东坡写《念奴娇·赤壁怀古》把生活体验错了,曹操和周瑜打仗本来是在蒲圻的赤壁,他却跑到黄冈的赤壁去体验,并且写出这么一首词来。当代有人听说这件事情以后,就前仆后继地坐车到蒲圻的赤壁去,心想这苏大学士看假赤壁都能写得这么生动,俺们去看真赤壁岂不能写得更加活泼则个?于是看完回来就写,苏东坡写“大江东去”,他们就写“巨龙横走”,一样的有气势,苏东坡写“卷起千堆雪”,他们就写“开出万朵棉”,一样的白花花。想的是以十倍的数目超越苏大学士,结果给人一看说是不行,还和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俺们这可是体验过生活的呀,在赤壁下面还差点儿摔了一跤!

苏轼

说苏东坡把赤壁认错了,这真是小看了苏东坡,《苕溪渔隐丛话·后集》记载了苏东坡的一段话:“黄州西山麓,斗入江中,石色如丹,传云曹公败处所谓赤壁者。或曰:非也。曹公败归,由华容道,路多泥泞,使老弱先行践之而过,曰:‘刘备智过人而见事迟,华容夹道皆蒹葭,若使纵火,吾无遗类矣’。今赤壁少西对岸即华容镇,庶几是也。”前面一个“非也”,后面一个“是也”证明他已经知道他所在的这个赤壁不是“曹公败处”的那个赤壁,而这个赤壁西边对岸的那个华容镇一带,说不定才是的。

《念奴娇·赤壁怀古》

他说的那里就是蒲圻。那里有一个四岸长满蒲草的湖,现在叫西凉湖,三国时代叫蒲圻湖,圻就是湖的岸边,当时属于吴国的地盘。《蒲圻县志》的解释也是“沙羡境内有蒲圻湖,以湖产蒲草故名”。但是苏东坡说完“非也”的“是也”之后,接着又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然岳州复有华容县,竟不知孰是?今日李委秀才来,因以小舟载酒,饮于赤壁下。李善吹笛,酒酣,作数弄。风起水涌,大鱼皆出,山上有栖鹘,亦惊起。坐念孟德、公瑾,如昨日耳!”他说岳州还有一个华容县,不知道和华容镇究竟哪个才是曹操逃跑的路线。其实这事简单得很,去看一下不就是了,两地之间并没有多远的路程,黄冈和蒲圻现在都归湖北管辖,在宋代也不过是邻居关系,是这个天才的作家懒得去采访,只想凭着自己的天才搞出一个魔幻现实主义。

另外一个客观原因是李秀才李委来了,他陪李委驾着一只小船,船上装了些酒,划到黄冈的这个赤壁下面去喝。这个李秀才会吹笛子,边喝边吹天上就刮大风了,风起浪涌,惊涛拍岸,由此他想起当年曹操和周瑜的一场大战,管它是不是魏吴之战的那个赤壁,写了再说。会吹笛子的李秀才会不会写词,写没有写,是否看苏东坡写了不敢动笔,历史上都没有留下记载,我们也都不能知道。但是我们从留下的记载中,知道这首词在当时的评价并不如今天这么高。陈师道的《后山诗话》里说:“退之以文为诗,子瞻以诗为词,如教坊雷大使之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说韩愈以散文的笔法写诗,苏轼以诗的笔法写词,这就像一个名叫雷大使的人跳舞,跳得再好也不是一个大男人的本行。

陈师道看来和苏东坡的师徒关系不错,南宋曾季狸的《艇斋诗话》里还有一个记载:“东坡‘大江东去’词,其中云:‘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陈无己见之,言:‘不必道三国’。东坡改云‘当日。今印本两出,不知东坡已改之矣。”但是我们看过这首词的所有不同版本,苏东坡并没有把“三国周郎”改成“当日周郎”,倒是后来被黄庭坚改成了“三国孙吴”。或有可能是苏东坡当着陈师道的面改过之后,回头又受老婆是别人的好这一理论的影响,觉得文章还是自己的好,于是又改了回去。

清朝的丁绍仪写了一本《听秋声馆词话》,称“东坡《念奴娇·赤壁怀古》词盛传千古,而平仄句调都不合格。《词综》详加辨正,从《容斋随笔》所载山谷手书本云…”《词综》是清代朱彝尊选了唐宋金元六百多人的两千多首词编辑而成,其中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用的是黄鲁直手书本,并作按语:“按他本,‘浪声沉’作‘浪淘尽’,与调未协;‘孙吴作‘周郎’,犯下公瑾’字:崩云’作‘穿空掠岸’作‘拍岸’,又‘多情应是笑我生华发作‘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益非。今从《容斋随笔》所载黄鲁直手书本更正。”

是说这首词还有另一个版本,是苏东坡的朋友和学生,苏门四学士之一的黄庭坚以手书的形式为他修改过的。黄庭坚素喜“点改”他人作品,曾有“夺胎换骨,点铁成金”之美谈,对自己崇敬的人物也不排除。此外还有一个版本,倒数第二句的“人生如梦”乃是“人生如寄”,见惯了“人生”、“浮生”、“如梦”、“若梦”之后,再读“如寄”能让人蹲在车站的行李寄存处旁边,多想一分把钟。

古往今来,写过赤壁的文人不少,李白、陆游、王安石、辛弃疾都曾写过,会写诗的写诗,会写词的写词。苏轼的弟弟苏辙看见哥哥写《赤壁怀古》,他也写《赤壁怀古》,不过是一首七律,“新破荆州得水军,鼓行夏口气如云”,一般般。苏轼的弟子秦观看见老师写《念奴娇》,他也写《念奴娇》,不过是舟中咏雪,“中流鼓楫,浪花舞,正见江天飞雪”,也一般般。比较不一般般的是杜牧,他专门到长江边去体验过生活,从沙子里创出几截生锈的戟杆和枪头,在石头上磨了几磨,认出是当年曹操周瑜他们丢的,回到家里夜不能寐,浮想联翩,感觉着那次若要是东风不给周瑜行方便,爱好颜色的曹操可就把他的爱妻姊妹二美人都弄去困觉了。

三年前,岳阳文联主席蔡世平君邀请他的恩师李元洛先生与聂夫子鑫森先生及我,三人共赴他的南园别墅小住,期问我等乘船渡湖,去到蒲圻赤壁,看了真正的孙曹战场。元洛是诗评家,鑫森是诗人兼小说家,世平是领一代新风的词家,想起李白和崔颢的故事,大家均未曾做一诗,我自然更不敢做。但我在萧瑟的秋风中久立于当年孔明的草船借箭处,竟忽然生出一个怀疑。《三国演义》第四十六回写道,周瑜要杀孔明,令其十日内造十万支箭,孔明手摇羽扇回答,大敌当前,十日太久,要只争朝夕,三日足矣,逾期当斩。鲁肃吓得屁滚尿流,问孔明说你怕是不想活了吧?孔明让他别管闲事,第三日取箭便是。“至第三日四更时分,孔明密请鲁肃来到船中。肃问曰:‘公召我来何意?’孔明曰:‘特请子敬同往取箭。’肃曰:‘何处去取?’孔明曰:子敬休问,前去便见。’遂命将二十只船,用长索相连,径望北岸进发。是夜大雾漫天,长江之中,雾气更甚,对面不相见…”

我怀疑人既对面不见,小船亦然,船上草人亦然,战鼓呐喊声中,曹军的十万支箭如何能够射中草人,一面射五万支,换一面又射五万支?回京查阅资料,发现果不其然,又是罗贯中编的,《三国志》中曹军射箭确有其事,但射的不是孔明的小船,而是孙权的大船,船上不是草人,而是真人,此日不是有雾,而是晴天。裴松之注曰:“权乘大船来观军,公使弓弩乱发,箭着其船,船偏重将覆,权因回船,复以一面受箭,箭均船平,乃还。”把个白脸奸雄曹操佩服得说出了一句千古名言:生子当如孙仲谋!要是换了刘表的儿子刘琦,那就是个蠢猪蠢狗了!罗贯中可能听说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写于此地之后,方才决定这么干的,心想你姓苏的能把蒲圻的赤壁写成黄冈的赤壁,我姓罗的就不能把孙权写成孔明,把晴天写成大雾?艺术这个东西嘛。

作者介绍:我是“浅汐生活”,执笔走天涯,与大家一起分享、了解中国的文化!

参考资料

《念奴娇·赤壁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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