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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0/3 19:14:00

苏轼是我国文学史上的大文豪,他一生创作了几千首诗歌,或励志,或哲理,或美景,或美物……成为文学史上一笔宝贵的财富。

·明月几时有

与君世世为兄弟—中国五千年最好的亲兄弟—苏轼与苏辙(兄弟情深亲如手足)

苏轼和弟弟苏辙感情笃厚,但性格完全不同。苏轼洒脱不羁,天真率性,豪爽豁达,看到不喜欢的事情总忍不住说出来,苏辙谨言慎行,沉稳内敛,擅长审时度势。苏轼曾对苏辙说:“我知道将话说出口前应该认真思考一番。但是我看到不公平的事情后,就像看到饭菜里有一只苍蝇一样,一定要说出才行。”,苏辙很了解自己的哥哥,所以没有劝他改掉这个习惯,只是说“你应该了解你说话的对象,有些人可以推心置腹,有些人不可以。”

俗话说,性格决定命运。苏轼和苏辙进京赶考试,拜访成都名人张方平,张这样评价他们:“兄弟俩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哥哥天真率性,可爱至极;弟弟慎言慎行,十分可靠。也许弟弟的成就会超过哥哥。”,在官场上,苏轼是不得志的,他一生宦游,数次被贬。而苏辙的官运则比哥哥平坦的多,官至副宰相。

《江城子·密州出猎》

这首词通过描写一次出猎的壮观场面,借历史典故抒发了作者杀敌为国的雄心壮志,并委婉地表达了期盼得到朝廷重用的愿望。

当年任满离开杭州时,苏轼为了离弟弟当时所在的齐州(今天的济南市)近些,申请选择了密州(今天的潍坊市诸城)。

宋神宗熙宁七年()秋天,苏轼带着妻儿前往齐鲁大地的密州,密州是个贫瘠之地,没有杭州的美景,上任路上看到的全是衰败和凄凉境况,苏轼心中不由生出惆怅伤感之情。

苏轼在密州任职两年,最开始,他一点也不喜欢这座满目凋敝的城市,但是渐渐地,他爱上了这个贫穷的城市,爱上了这里的百姓。

两年来,苏轼带领民众抵抗蝗灾,引导农民恢复生产,帮助商人重新开市,救济了上千名即将饿死的弃儿,史书评价他“革除新弊,因法便民,颇有政绩。”,但是,苏轼对这片土地充满了歉意,他惭愧没有改变这里贫穷落后的现状。下面的《和孔郎中荆林见寄》,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望江南·超然台作》

密州城的北面有一个台子,高于城墙,曾被用来赏景,但因年久失修,这座高台早已变的破旧不堪。苏轼来到密州的第二年,命人重新修葺此台,后来也常常来这里登高望远。苏辙最懂自己的哥哥,听说了这件事后,特意写信称此台为“超然台”。苏轼接到信后感慨万千,作了《超然台记》,以表示自己已超然物外的人生态度。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节选: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首词是宋神宗熙宁九年(年)八月十五日作者在密州时所作。苏轼因为与当权的变法者王安石等人政见不同,自求外放,辗转在各地为官。他曾经要求调任到离苏辙较近的地方为官,以求兄弟多多聚会。

熙宁七年(年)苏轼差知密州。到密州后,这一愿望仍无法实现。熙宁九年中秋,皓月当空,银辉遍地,词人与胞弟苏辙分别之后,已七年未得团聚。此刻,词人面对一轮明月,心潮起伏,于是乘酒兴正酣,挥笔写下了这首词。

这首词被公认为是最好的中秋词。自古以来,月亮就是文人墨客感情的寄托。而豪放浪漫的苏轼在遥望中秋月圆之时,他的感情仿佛装了翅膀,翱翔于天地之间。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此词是中秋望月怀人之作,表达了对胞弟苏辙的无限怀念。词人运用形象描绘手法,勾勒出一种皓月当空、亲人千里、孤高旷远的境界氛围,反衬自己遗世独立的意绪和往昔的神话传说融合一处,在月的阴晴圆缺当中,渗进浓厚的哲学意味,可以说是一首将自然和社会高度契合的感喟作品。

人类在月亮这一意象上集中了无限美好的憧憬与理想。苏轼是一位性格豪放、气质浪漫的文学大家,当他抬头遥望中秋明月时,其思想情感犹如长上了翅膀,天上人间自由翱翔。反映到词里,遂形成了一种豪放洒脱的风格

对于这首《水调歌头》历来都是推崇备至。胡仔《苕溪渔隐丛话》认为此词是写中秋的词里最好的一首。这首词仿佛是与明月的对话,在对话中探讨着人生的意义。既有理趣,又有情趣,很耐人寻味。因此九百年来传诵不衰。吴潜《霜天晓角》:“且唱东坡《水调》,清露下,满襟雪。”《水浒传》第三十回写八月十五“可唱个中秋对月对景的曲儿”,唱的就是这“一支东坡学士中秋《水调歌》。”可见宋元时传唱之盛。

全词意境豪放而阔大,情怀乐观而旷达,对明月的向往之情,对人间的眷恋之意,以及那浪漫的色彩,潇洒的风格和行云流水一般的语言,能给人们以健康的美学享受。

苍穹升明月,四十六亿年。月宫拟建基地,嫦娥先探寻。神舟飞驰如电,遨游九天星汉,高处不胜叹。人间龙虎斗,追梦在太空。

转千山,越万水,照古今。天道轮回,寰宇重整看今朝。灯塔女神暗淡,风景这边独好,中秋分外明。九州展宏图,共圆中国梦。

——《和子瞻明月几时有》

大宋有了苏轼,名垂千古,中国有了苏轼,人文精神不朽。往事越千年,如今中国已胜大宋千万,却无法诞生苏轼一样的伟大人物,足以说明,我们的文化远远没有继承好。

在历史的长河里,有些人如流星一样虽璀璨却转瞬即逝,但有些人却让一代又一代的人念念不忘,苏轼与他的那个年代早已成了陈迹,但是,他的名字和他的文章,却被后世的人们代一代口传心记,流传至今。

苏轼一生走过九十多个城市,他的足迹遍布祖国的大江南北。有人将苏轼一生的足迹做成了地图,他在中国的地图上走出了一个大大的“中”字。在这所有的城市里,黄州是个特殊的地方,它改变了苏轼的一生。

公元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被捕入狱。在被关押了一百三十天后,苏轼在漫天飞雪中踏上了被贬黄州的路途。一路风尘,一路坎坷,他终于踉踉跄跄地来到了黄州这片萧索之地。对于一直都顺水顺风的苏轼来说,贬官黄州,对他的打击最大。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么完了,住在一间小庙里,整天闭门不出,深夜梦醒时分,在彻骨的孤寂中,他写下了《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那一个个黑暗的夜晚,在他望着那滔滔江水的时候,定慧院那个小院里,在海棠树下仰望星空的时候,他一定在思索:我怎么会到这里来了?他沮丧,他孤独,他愤懑,但他没有消沉,他开始寻找道家和佛家的智慧,在和高僧高谈阔论的日子里,在静坐参禅的时光里,他对自己的生命有了更深刻观照和反省,面对逆境,他变得坦然,没那么焦虑和着急了。他知道自己要适应环境,而不是让环境吞噬自己。

经过黄州五年的精神洗礼,他已超然物外,所以后来再次被贬到广东惠州时,说“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苏轼(年1月8日—年8月24日),字子瞻,号铁冠道人、东坡居士,世称苏东坡、苏仙,汉族,眉州眉山(今四川省眉山市)人,北宋文学家、书法家、美食家、画家,历史治水名人。

苏轼是北宋中期文坛领袖,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文纵横恣肆;诗题材广阔,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与辛弃疾同是豪放派代表,并称“苏辛”;散文著述宏富,豪放自如,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苏轼善书,“宋四家”之一;擅长文人画,尤擅墨竹、怪石、枯木等。李志敏评价:“苏轼是全才式的艺术巨匠。”

苏轼因王安石变法而屡遭贬谪,命运多舛,一生颠沛流离。其中乌台诗案,对其打击最大。

·乌台诗案---命运的转折致使诗词风格巨变

苏轼性情率真直爽,嫉恶如仇,看到不公平、不合理的现象总忍不住说出来,如农家三个月吃不上盐,青苗法给农民带来的伤害等等,而且把这些现象写进诗词,在他看来,这些记录的都是变法后的真实情况,在作品中直抒胸臆罢了,并不是讽刺新法。可是一直想找他麻烦,寻机排挤他的御史台那帮小人们却通过寻章摘句,肆意歪曲,构陷苏轼说他有意攻击神宗皇帝支持的新法,最终把苏轼关进了大牢。

乌台诗案发生于元丰二年(年),时御史何正臣等上表弹劾苏轼,奏苏轼移知湖州到任后谢恩的上表中,用语暗藏讥刺朝政,随后又牵连出大量苏轼诗文为证。这案件先由监察御史告发,后在御史台狱受审。据《汉书·薛宣朱博传》记载,御史台中有柏树,野乌鸦数千栖居其上,故称御史台为“乌台”,亦称“柏台”。“乌台诗案”由此得名。

熙宁二年(年),宋神宗任用王安石为参知政事,主持变法改革。由于苏轼与变法派的政见不合,遭受排挤。苏轼自觉在朝廷无法立足,于是申请外任。在神宗的直接干涉下,苏轼于熙宁四年(年)任杭州通判。之后又分别担任密州、徐州、湖州知州。在任职上,苏轼看到了新法执行过程中的诸多流弊。像涉嫌朝廷放贷的青苗法、两浙路严苛的食盐专卖法、鼓励人告密的手实法等,苏轼都极为反感,于是便形诸吟咏,对新法实行过程中出现的弊端进行批评和讽谏。而在当时,王安石早于熙宁九年(年)二次罢相,变法事业的主导者已经从王安石变为神宗本人。当时变法已经成为皇帝亲自部署的既定国策,反对变法就是反对神宗的既定决策。

遭小人构陷被囚禁天,差点丢掉性命。大理寺审判也不支持御史台的诬陷,曹太后,宰相吴充,王安石,欧阳修等都为苏轼说情,宋神宗从内心也没打算杀死这位当代大贤,何况是被仁宗皇帝赏识的宰相之才。但是,遭此一劫,除了自己被贬谪到偏远荒凉的黄州之外,与其有诗词唱和的相关人员都受到一定程度的牵连,或者贬斥流放,或者被罚款。

诗案之前,自任杭州通判以来政绩卓著。其诗词作品在整体风格上是大漠长天挥洒自如,内容上则多指向仕宦人生以抒政治豪情。

而诗案之后,虽然有一段时间官至翰林学士,但其作品中却少有“致君尧舜”的豪放超逸,相反却越来越转向大自然、转向人生体悟。

至于晚年谪居惠州儋州,其淡泊旷达的心境就更加显露出来,一承黄州时期作品的风格,收敛平生心,我运物自闲,以达豁然恬淡之境。

以乌台诗案为界,苏轼的诗词作品在创作上有继承也有明显的差异。在贯穿始终的“归去”情结背后,我们看到诗人的笔触由少年般的无端喟叹,渐渐转向中年的无奈和老年的旷达——渐老渐熟,乃造平淡。

·黄州五年,迫于生计变身农夫,一蓑烟雨任平生

宋神宗元丰二年(年)十月二十九日,宋神宗作出了最终判决:将苏轼贬为黄州团练副使,不能擅自离开该地,也不能签署公文,实际上是被流放看管了起来。

苏轼年少成名,因一篇《刑赏忠厚之至论》得到文坛领袖欧阳修的赏识,名动京城,也曾用自己无双的辩才获得仁宗皇帝的赏识。但是,世事难料,因和变法派政见不合而被调离出京,远离了政治中心,无法实现自己报效祖国致君尧舜的政治理想,后来,身陷囹圄,还差点丢了性命。死里逃生后又被贬到这荒凉的黄州,连公事都不能参与。刚到黄州时,苏轼非常失落,曾经感叹:“黄州真在井底!”。

刚到黄州的时候,苏轼一家人生活还算过得去,依靠手头的积蓄和朋友的接济总算不至于挨饿。但时间一长就捉襟见肘了,苏轼不得不规划家用,节衣缩食。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想来想去,苏轼决定自己种田耕地。可是田地从哪里找呢?

这时追随苏轼二十多年的仰慕者马梦得帮苏轼向黄州州府申请了荒地,黄州太守徐君猷本来就非常仰慕这位大文豪,非常同情苏轼的遭遇,便立刻将城东十几亩荒地批给了苏轼。

苏轼一家人虽然从未种过地,可是如今局面,只有放下各种书生意气,撸起袖子劳动,自力更生,才能自救。苏轼带着家人,在当地农民朋友的帮助下,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终于把这块蒿草遍地,荆棘丛生的荒地,开垦成了可以种植的农田,除了种植稻,种麦,种菜,种果树,还挖掘了一块池塘养鱼。

后来苏轼将这块地取名为“东坡”,自己则以“东坡居士”自称。苏轼向当地农民学习各种种植经验知识,穿戴也是短衣芒鞋,俨然变身为一位种田的农夫。苏轼对自己的这块东坡之地满怀感情,决定把这里经营成一个品种齐全的农场。

解决了吃饭问题,住宿又成了必须解决的首要事,苏轼一家人刚来黄州时,临时住在临皋亭,临皋亭本是江边的驿站,用来暂时安置走水路路过黄州的官员,房屋非常小,一家人住在这里面,显得很拥挤。

东坡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养鹿场,地面开阔,被苏轼选为新家安置地。他亲自带着家人费心收集建筑材料,去野外割茅草。

一个多月后,五间房屋顺利建成,苏轼亲自在墙壁上画上雪景和钓鱼的老者,因为正值二月,外面飘着鹅毛大雪,苏轼便把正中的住房命名为“雪堂”,并手书“东坡雪堂”,做成牌匾挂在门上。

雪堂的西边住着一位姓古的邻居,他种了一大片竹林,每逢盛夏,苏轼都会走进那蔽日的竹林中消暑纳凉。雪堂成了苏轼的会客之所,他在这里会见过大书法家米芾,一起谈诗论画。

慢慢地,苏轼爱上了田园生活,他想起了辞官归隐的陶渊明,为怀念这位诗人写了好几首词。

苏轼似乎有做菜的天赋,如今诸多有名的菜肴和他有关,东坡肉,东坡羹,东坡豆腐,东坡鳊鱼……,苏轼擅长品位美食,但是在物产丰富的杭州,他也没研究出新的菜肴来,为何来到黄州之后就灵感爆发了?这或许与他当时的处境有关。

苏轼有才,但怀才不遇,回首往事,在偏僻荒凉的黄州,也难免感觉精神恍惚茫然,这促使他开始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

每当苏轼沉浸在孤单寂寞的情绪中时,他常常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独自喝闷酒,这时他每天都能听到不远处的定惠远传来的晨钟暮鼓,那是从安国寺传来的,他想通过参禅悟佛来找到人生的真谛。于是他每隔几天就去安国寺参禅,还常在那里沐浴,希望自己顿悟,使精神得到解脱,不再因俗世而烦恼。但作为一个士大夫,从小深受儒家思想熏陶,苏轼很难接受佛教的出世观点。

在黄州谪居时,他曾经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编写《易传》。他内心的儒家思想使他很难放下俗世责任,在宗教中寻求解脱。对于佛教,他更多的是“独时取其粗浅假说以自洗濯,若农夫之去草,旋去旋生,虽若无益,然终愈于不去也”。

在黄州时,苏轼还花了很多时间研究道教,他最喜欢的是道家的养生术。

倚杖听江声

有一次,苏轼在东坡雪堂跟朋友喝酒,喝的太多了,醉了醒继续喝,回来时已是夜半三更,敲门没人应答,家仆早已鼾声如雷进入梦乡,只好靠着门框听着滔滔江声,人生何其短暂,荣辱得失又何必那么在意呢?他真希望自己能够坐着一叶扁舟,循入江河,度过余生。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临江仙·夜饮东坡醒复醉》

上阕叙事,着意渲染其醉态。写夜醉回到居所,家童已睡熟,无人开门,只得“倚杖听江声”。酒后静立于夜深的长江边,很容易触发联想。下阕就写酒醒时的思想活动:几经挫折,受尽冤屈;满腹才华,却落得获罪流放的下场。躲开名利场,乘坐扁舟,归隐江湖。

东坡虽好,但终究是官府的属地,如果下一任太守不同意自己在此耕种,收回这块土地,那家人的温饱又会成为问题。不如买一块肥沃的土地吧。

宋神宗元丰五年(年)三月七日,苏轼和几位好友一起前往黄州东南三十里的沙湖,准备在那里购置一块田产。春季多雨,天气变幻不定,他们在路途中经过一片树林,遇到了暴雨,而雨具都被家仆带到前面去了,大家被淋的很狼狈,不停地埋怨老天爷,只有苏轼安之若泰,没过多久,太阳从乌云里冒出来了,雨停了。苏轼看着挂在山头的一抹斜阳,写下了著名的定风波一词。

《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首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一方面渲染出雨骤风狂,另一方面又以“莫听”二字点明外物不足萦怀之意。“何妨吟啸且徐行”,是前一句的延伸。在雨中照常舒徐行步,呼应小序“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又引出下文“谁怕”即不怕来。徐行而又吟啸,是加倍写;“何妨”二字透出一点俏皮,更增加挑战色彩。首两句是全篇枢纽,以下词情都是由此生发。

在雨中行走,按照生活常态,当然是骑马胜过竹杖芒鞋,但是苏轼却说:“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这里当然不是写实,而是继续写自己当时的心态。当自己拥有平静悠闲的心态时,即使是竹杖芒鞋行走在泥泞之中,也胜过骑马扬鞭疾驰而去。这里还隐含了两种生活的对比,一种是竹杖芒鞋的平民生活,一种是肥马轻裘的贵族生活。在历经了政治上的风风雨雨后,苏轼越来越认同这种真真切切、平平淡淡的平民生活。

“竹杖”、“芒鞋”是苏轼用来表达平民生活的重要意象,在其诗词中经常使用。

竹杖芒鞋行走在风雨中,本是一种艰辛的生活,而苏轼却走得那么潇洒、悠闲。对于这种生活,他进一步激励自己:“谁怕?”意思是说,我不怕这种艰辛和磨难。这是一句反问句,意在强调这种生活态度。为什么要强调这种生活态度呢?因为对于苏轼,这就是他一生的生活态度,所以他说:“一蓑烟雨任平生”。“一蓑烟雨”,是说整个蓑衣都在烟雨中,实际上是说他的全身都在风吹雨打之中。这“一蓑烟雨”也象征人生的风雨、政治的风雨。而“任平生”,是说一生任凭风吹雨打,而始终那样的从容、镇定、达观。这一句简直就是苏轼一生生活的写照。他在政治上不断地受到打击,一贬再贬,晚年最后流放到了蛮荒之地海南岛。但是在精神上,他始终没有被打败,始终保持一颗鲜活灵动的心。

我们再看词的下阕,下阕转到写雨后的情景和感受。“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这里描绘了一个有趣而又充满哲理的画面:一边是料峭春风,作者感到丝丝的冷意;一边是山头斜照,作者感到些些的暖意。这既是写景,也是表达人生的哲理。人生不就是这样充满辩证法吗?在寒冷中有温暖,在逆境中有希望,在忧患中有喜悦。当你对人生的这种辩证法有了了悟之后,就不会永远沉陷在悲苦和挫折之中,就会在微冷的醒觉中升起一股暖意、一线希望。“山头斜照却相迎”,是对生活的一种积极观照,是一种通观,是苏轼经历磨难和打击之后,在灵魂上的升华。

其实以上三句表达的还只是一种儒家的境界,这是一种入世的人生态度。在此基础上,苏轼进一步彻悟人生:“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归去之后,看刚才刮风下雨的地方,哪里有什么雨,哪里有什么晴。所谓风雨,所谓晴,不过是人心中的幻象而已。

这里苏轼进入到了佛教所说的“无差别境界”。在佛教看来,“万法惟心所现”,世界的一切物象皆是心所幻化而出的。如果心静,世界自然清静。其实世界万物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我们有了分别心才有了世界万象。如果我们内心进入到了无差别的境界,世界万物哪有什么分别呢?因此佛教劝人“无执”,一切都不要执着,不要被外物所系缚。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不要太在乎,所谓“宠辱不惊”。苏轼在这里表达的正是这样一种哲理,归去之后(可理解心灵的皈依),心灵进入了宁静的境界,再看生活中的风雨或阳光,哪有什么区别呢?都微不足道。

他在此劝人既不要因风雨而担惊受怕,也不要因阳光而欣喜若狂,一切都泰然处之。这看来似乎有些唯心的色彩了,其实这是一种人生的大境界,是一种了悟宇宙、人生之后的大超越。这也反映出了苏轼的人格境界,应该说苏轼的一生基本上达到了这一境界。

刘永济《唐五代两宋词简析》:“东坡时在黄州,此词乃写途中遇雨之事。中途遇雨,事极寻常,东坡却能于此寻常事故中写出其平生学养。上半阕可见作者修养有素,履险如夷,不为忧患所摇动之精神。下半阕则显示其对于人生经验之深刻体会,而表现出忧乐两忘之胸怀。盖有学养之人随时随地,皆能表现其精神。东坡一生在政治上之遭遇,极为波动,时而内召,时而外用,时而位置于清要之地,时而放逐于边远之区,然而思想行为不因此而有所改变,反而愈遭挫折,愈见刚强,挫折愈大,声誉愈高。此非可悻致者,必平日有修养,临事能坚定,然后可得此效果也。”

苏轼去一个地方,总要游览当地的名胜古迹。在谪居黄州5年期间,因东坡雪堂距离赤壁不远,他跟家人或朋友多次游览赤壁,一叶小舟,在滔滔江水中,与山月为伴,与清风携行,评论古今,喝酒助兴,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诗词散文。其中千古名篇《念奴娇·赤壁怀古》也是创作于这个时期。

宋神宗元丰三年(年)八月,苏轼带着长子苏迈游览赤壁。登高远眺,只见水天一色,云涛际天,回头看山上草木苍然,心中无限畅快。回家后,妻子告诉他住在杭州的辩才、参寥派人来看望他。苏轼非常开心,把第一游赤壁所见所感作为回信。

览太虚题名,皆余昔时游行处,闭目想之,了然可数。始余与辩才别五年,乃自徐州迁于湖。至高邮,见太虚、参寥,遂载与俱。辩才闻余至,欲扁舟相过,以结夏未果。太虚、参寥又相与适越,云秋尽当还。而余仑卒去郡,遂不复见。明年,余谪居黄州,辩才、参寥遣人致问,且以题名相示。时去中秋不十日,秋潦方涨,水面千里,月出房、心间,风露浩然。所居去江无十步,独与儿子迈棹小舟至赤壁,西望武昌山谷,山谷乔木苍然,云涛际天。因录以寄参寥,使以示辩才。有便至高邮,亦可录以寄太虚也。

秦太虚就是秦观,字少游,又字太虚。他是“苏门四学士”之一,与苏轼的密切关系自不待言。所谓“题名”,是一种文体。明徐师曾所撰《文体明辨序说》云:“按题名者,记识登览寻访之岁月与其同游之人也。”原是记游的一种变体。秦观的题名就是记“元丰二年()中秋后一日”在杭州与参寥深夜寻访辩才一事的,苏轼这篇文章则是写在秦观题名后面的跋语。

苏轼此文是一篇叙旧抒怀的作品。文章开头便擒住题目,从秦观题名中所叙事物,勾起自己对“昔时”在杭州游乐情景的思恋。

参寥与辩才均为苏轼在杭州过从最密切的朋友,二人都是僧人,都能诗文,也都有很大名气。“始余与辩才别五年,乃自徐州迁于湖”,是指元丰二年春苏轼由徐州太守移知湖州(今浙江吴兴)。在这里之所以单单拈出辩才,倒不是有亲疏之分,而是如下文所述,途径高邮时,见到了秦观和参寥,并“遂载与俱”,却一直没能够与辩才相晤。

下面这段抒怀文字写得很特别,完全借助景语出之,这是此文的含蓄处。苏轼“所居去江无十步”,长江的壮阔景色就在目前,没有比写这更现实、更直接的了。先写纵览大江,“秋潦方涨,水面千里”,已为其“浩然”之气所陶醉。观之不足,还要身入其间,与长子苏迈舟游赤壁,去领略那“云涛际天”的风韵。“中秋不十日”,既是览题名之“时”,也是游赤壁之“时”,一词相连,使文气浑然一体,而这观与游的具体时刻乃是“月出房、心间”。“房”与“心”是两座星宿名。

时值八月上旬,微月初明,为浩瀚的大江罩上一层朦胧色彩;而在这样的时刻游览大江,也就更显出兴致的酣浓。这无异于告诉自己的老朋友们:我在这儿生活得很好,很自在,请看我游玩得这样开心,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这话以景语表达比直接说出要好,不仅有情致、极意蕴,也符合苏轼当时的处境。他是“犯官”,又初到黄州不久,说话自应小心谨慎。这正是此文的高明处。

文章下半部分抒怀的景物描写,相当于一篇小《赤壁赋》。苏轼在黄州写下了两篇著名的前后《赤壁赋》。时间是在此文的后两年。吴汝纶谓《前赤壁赋》是“文章天成偶然得之者”,恐怕未必。从此文来看,《赤壁赋》的意境在苏轼胸中乃是酝酿许久了的,并非“偶然得之”。

神宗元丰五年(年)五月,道士杨世昌千里迢迢来黄州看望苏轼。苏轼和这位云游四方的世外高人非常聊得来,常常和他谈论道家养生之术。

七月十六日夜,苏轼邀请杨世昌游览赤壁。清风吹来,江面波澜不兴,二人举杯饮酒,吟诵诗歌,恣意畅快。小船在白茫茫的江面上漂流,随意任它停在何方,似乎感觉似在仙境。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

渺渺兮于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杨世昌擅吹长啸,此时吹起洞箫,苏轼继续哼唱。萧声呜咽如怨如诉。苏轼听后也开始惆怅,于是二人来了一场极具哲思的问答,过后,苏轼写成了一篇散文,就是著名的《前赤壁赋》。

此赋记叙了作者与朋友们月夜泛舟游赤壁的所见所感,以作者的主观感受为线索,通过主客问答的形式,反映了作者由月夜泛舟的舒畅,到怀古伤今的悲咽,再到精神解脱的达观。全赋在布局与结构安排中映现了其独特的艺术构思,情韵深致、理意透辟,在中国文学上有着很高的文学地位,并对之后的赋、散文、诗产生了重大影响。

这篇赋在艺术手法上有如下特点:

“情、景、理”融合。全文不论抒情还是议论始终不离江上风光和赤壁故事,形成了情、景、理的融合。通篇以景来贯串,风和月是主景,山和水辅之。作者抓住风和月展开描写与议论。文章分三层来表现作者复杂矛盾的内心世界:

首先写月夜泛舟大江,饮酒赋诗,使人沉浸在美好景色之中而忘怀世俗的快乐心情;

再从凭吊历史人物的兴亡,感到人生短促,变动不居,因而跌入现实的苦闷;

最后阐发变与不变的哲理,申述人类和万物同样是永久地存在,表现了旷达乐观的人生态度。写景、抒情、说理达到了水乳交融的程度。

三个月后,苏轼又游览了一次赤壁。十月十五日,又是月圆之夜,苏轼和两个朋友一起从雪堂回临皋亭(为通过水路经过黄州的官员短暂歇脚,在长江边上修建的临时驿馆),明月高悬,夜色静美,苏轼与朋友相约游赤壁。泛舟期间,苏轼一时兴起,邀请朋友们攀登赤壁最高处,他们都不愿意去,苏轼只好独自攀登,苏轼站在最高处的巨大岩石上呼唤,山谷回荡着他的声音。看到脚下波涛汹涌的江水,山中草木随风摇动,苏轼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秋,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停留太久,于是返回舟中。

这时已经快半夜了,苏轼环顾四周,只觉得冷清寂寞。突然,一个白鹤从东面飞来,扇动着车轮般的翅膀,一边飞一边叫,横穿江面,向西飞去。

回家后,苏轼倒头便睡,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他看到一位身穿羽衣的道士,轻快地向自己走来,问他游赤壁是否快乐。苏轼问道士姓名,那人低头不语。苏轼说:“我知道了。昨晚,在赤壁江面,一边鸣叫一边从我头顶飞过的就是你!”。道士微微一笑,苏轼惊醒,他打开窗户向外面看,什么都没有。

后来,苏轼将这段经历写成散文,这就是著名的《后赤壁赋》。

前虽都以秋江夜月为景,以客为陪衬,但后赤壁赋重在游、状景,而前赤壁赋意在借景抒怀,阐发哲理。

《后赤壁赋》是《前赤壁赋》的续篇,也可以说是姐妹篇。前赋主要是谈玄说理,后赋却是以叙事写景为主;前赋描写的是初秋的江上夜景,后赋则主要写江岸上的活动,时间也移至孟冬;两篇文章均以"赋"这种文体写记游散文,一样的赤壁景色,境界却不相同,然而又都具诗情画意。前赋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后赋则是"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不同季节的山水特征,在苏轼笔下都得到了生动、逼真的反映,都给人以壮阔而自然的美的享受。

《后赤壁赋》作于苏轼因“乌台诗案”而被贬至黄州之时,贬谪生涯使苏轼更深刻地理解了社会和人生,也使他的创作更深刻地表现出内心的情感波澜。

《后赤壁赋》沿用了赋体主客问答、抑客伸主的传统格局,抒发了自己的人生哲学,同时也描写了长江月夜的优美景色。全文骈散并用,情景兼备,堪称优美的散文诗。不仅让我们感到了作者高超的表达能力和语言技巧,文中的孤鹤形象更能够让我们感到超然物外的人生哲理。孤独、寂寞、高贵、幽雅、超凡脱俗的孤鹤历来便是道家的神物。乘鹤是道化升仙的标志,苏轼不仅借孤鹤以表达自己那种高贵幽雅、超凡脱俗、自由自在的心境,更表现了那种超越现实的痛苦遗世的精神。

那我们就看看他在《后赤壁赋》中是如何将孤鹤的孤独、寂寞、高贵、幽雅、超凡脱俗展现得淋漓尽致的。山石高峻怪异,既是对立、压迫着他的自然力量,又象征了他积郁难消的苦闷之情。鹤则是这一苦闷孤独情感的意象。歇于松柏,不作稻粮谋的孤鹤在苏轼心中,就像在其他隐逸者的意中一样,本是高蹈于世外的象征。苏轼曾作《放鹤亭记》,以放鹤招鹤、与鹤共处来渲染内心弃世的幽情,孤鹤的形象尤其为他所钟爱。此际在苏轼最感孤独时,忽然有一东来的孤鹤振翅横江而掠过小舟西去。

这只在暗夜独飞,独鸣的鹤是孤独的,它可以蔚藉同样感受状态中的苏轼之心。因此与客不交一言的苏子对它注意极深。而且它不仅是苏轼此际情怀的象征,也是七月之夜的道士形象新化。苏轼以“畴昔之夜,飞鸣而过我者,非子也耶”的觉悟,联想前来入梦的道士,表明作者在这只孤鹤身上寄予了自己怀念故友之情。而道士的思想,原是苏子思想中的一个侧面,苏子--孤鹤--道士的联结,暗示着苏轼在精神上已归向高蹈于世外的隐逸者。

“开户视之,不见其处”结尾处写自己梦醒后开门寻找,夜色茫茫,不见孤鹤,也并无道士。一笔双关,余味深长。将苦闷与希望糅合在诗化境界中。山形与鹤形,使苏轼因自然的变化和人事的不谙的精神不适感,和在孤独中向往自由的念头找到了对应。通观全文,在我们的眼前自然就展现出了好一幅“水月禅境、山鹤幽鸣”的美景图!

·千古名篇《念奴娇·赤壁怀古》

苏轼为何对赤壁情有独钟,一次次游览?苏轼被贬谪黄州时期,也正是他的壮年时期,正是为国效力的大好时光,怎奈命运不济,流放看管,不被重用,一生的理想抱负眼看终成泡影,成了一个虚幻的梦想,遥远而凄怆。如今流放在这偏僻之地,变身农夫,为生计奔忙,与清风江月为伴,精神上肯定有过痛苦,寂寞,颓废,更多的是无奈和叹息。可是,人生不能总是沉浸在这种情绪里面,总归要走出来,所谓参禅悟道,都是一种努力的超脱。

也就是说,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往和认知,改造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所以,每一次游览赤壁,都会让自己的精神升华,一次次改变,实际上,不仅仅是游赤壁,每经历一些事情,苏轼都能悟出人生的真谛,无论诗词赋还是书法画,都能以小见大,包含深刻的哲理在里面。所以,后世之人,读苏轼的文章词赋,都是一种心灵之旅。

大宋不用,天地却眷顾,苏轼的精神就是黄河长江的精神,他留下的诗词华章,是我们用之不竭取之不尽的文化宝藏,千百年来,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仁人志士,让我们的文化基因里面,多了一份深厚深刻的哲思,多了一份豪迈豁达乐观的进取精神。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这首词乃是苏轼豪放词的代表作之一,作于公元年(宋神宗元丰五年)七月,时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已近三年。这一时期,苏轼经常四处游山玩水以放松情绪。

当来到黄州城外的赤壁(鼻)矶时,被此处壮丽的风景所打动,作者感触良多,更是让作者在追忆当年三国时期周瑜无限风光的同时也感叹时光易逝,故写下此词。

作品通过对月夜江上壮美景色的描绘,借对古代战场的凭吊和对风流人物才略、气度、功业的追念,曲折地表达了作者怀才不遇、功业未就、老大未成的忧愤之情,同时表现了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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