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烟台的养老“突围”
原标题：一个城市的养老 突围 山东老年人数量在全国各省份中排名第一，烟台又是山东老龄化人口最多的地区，早在1987年就进入了老龄化社会。截至2011年底，烟台60岁以上老年户籍人口总数已达到126.34万人，平均五个人中就有一个老年人。作为民政部和山东省民政厅第一批社会福利社会化试点市，烟台近年来进行了一系列养老试验。目前该市养老整体架构已初步搭建完成，但随着高龄化和空巢化趋势的激增，烟台养老床位的供给远远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当我们老了 老伴病了，孩子不在身边，还要看孙子，整天累得腰酸背疼。 家住烟台市芝罘区世回尧片区的宋秀田老人一手指着病榻上的老伴，一手抓着淘气的外孙说道，反正快过年了，女儿们回家，身上的担子就能轻些了。65岁的宋秀田有两个女儿，都在外地工作，平时老两口帮着小女儿照看着外孙。可就在一个多月前，老伴旧病复发，倒在了病榻上。为了不让女儿们担心、不给家里 添麻烦 ，她只好硬撑着一边照料老伴，一边照看外孙。老伴患的是慢性关节炎，宋秀田也患有糖尿病，如何养老成为老两口经常挂在嘴边的话题。宋秀田也曾和老伴商量过搬进养老院，既能得到照顾，也省得女儿们操心。可附近的养老院床位紧张、一时无法预订。在电影《桃姐》中，如何养老一度引发了无数人的共鸣；在现实中，类似宋秀田老人的现象也绝非个案。当我们老了，如何自养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国际通行的老龄化社会标准是60岁以上达到10%，山东早在1994年就达到了这一水平。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0年末，山东60岁以上人口1413万人，高居全国第一。而烟台则是山东老龄化人口最多的城市。早在1987年，烟台就进入了老龄化社会，比山东省提前了7年，比全国提前了13年。根据烟台市民政局统计数据显示，到2011年底，全市60岁以上老年户籍人口总数已达到126.34万人，占全市总人口的19.38%，较1990年增长了近一倍。与此同时，烟台市老年人口也在逐渐呈现出空巢化的趋势。截至2011年底，烟台全市共有老年人家庭55.79万个，其中纯老年人家庭（空巢家庭）32万多个，占57.43%。近50万名空巢老人都是养老机构的潜在客户群，可现有的养老体系远远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截至目前，烟台全市城乡各类养老机构201个，养老床位3.5万张，每千名老人只拥有养老床位27张。好的养老机构 一床难求 ，甚至需排队等待一年多的时间，可普通的养老机构却因基础设施不完善而少有人住。近来，老龄化、高龄化、空巢化问题引发了全社会各界的热议。让烟台市民政局的官员感到意外的是，往年两会少有关于养老的话题，可在2013年初烟台市两会上，近20项提案建议是呼吁完善养老体系的。在刚刚闭幕的山东省两会上，山东省政协委员、鲁东大学党委统战部部长王淑霞指出，烟台的老年人口数量已进入到一个高速增长期，老龄化形势已非常严峻。人老了该怎样安置，如何让老年人既能从物质方面安享晚年，又能得到精神上的愉悦感、幸福感，解决养老问题已是全社会的当务之急。眼下，烟台民政局正在组织一次全市调研，以摸清老年人的养老需求状况。养老之难烟台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海滨城市，景色优美，气候宜人，曾位列中国十大宜居城市。许多日韩等外国老人纷纷前来定居养老。由于老龄化、空巢化现象突出，烟台被批准为民政部第一批社会福利社会化试点市，率先探索养老服务社会化。作为养老试点城市，烟台市政府首先投资2.3亿元于2007年建成了规模最大、条件最好的养老机构 烟台市老年福利中心。该机构占地面积180亩，建筑面积5.8万平方米，设计床位1000张，是集养老、康复、休闲、度假、娱乐等于一体的综合性老年福利服务机构。由于财政的资助，一个老人每月仅需缴纳两千元左右，床位一直非常紧张。该中心副主任张锐介绍道，这一机构的投建是作为烟台发展养老事业的示范工程。按照这一模式，政府又在每个县市规划了县级社会福利中心，一共12处、已建成5处。通过由政府兴办的各级养老机构再带动社会力量进行投入。我国现有的养老方式主要有三种形式：家庭养老、社区养老和机构养老。可在传统思想观念中，把老人送到养老院去常常被视为不孝，老人和子女都背负着一定的压力。如今，大多数家庭成员结构为4:2:1，加之年轻人普遍外出就学就业，老龄化、空巢化使得社会化养老成为大势所趋。张锐指出，养老产业的发展首先需要大多数老人转变观念。目前，烟台正以市老年福利中心为模板推广集中养老的模式。可在实际运营中，政府财政的支持加上收费仅够烟台市老年福利中心维持运营的成本，如果把折旧、维护成本计算在内仍是入不敷出。同时，养老院也得不到社会各界应有的认可。张锐介绍道，近年来，烟台老年福利中心规模日益扩大、床位逐渐增多，但却一直招不到足够数量的专业护理人员，他们宁愿去医院做护士，也不愿来薪水更高的养老机构就职。护理人员的紧缺成为制约养老产业发展的瓶颈，在养老院多安一张床位容易，但配备足够数量的专业护理人员却十分困难。同时，养老产业的发展也受制于相关产业的配合程度。尽管当地医院与烟台老年福利中心达成了合作、定期派医生坐诊，但很少有大夫愿意前来。因为长期前来坐诊的医生不仅收入少，而且评定职称等内部晋升也受到影响。可实行轮岗后，大夫对老年人的病情缺少持续性治疗，而且每次来的医生分属不同的科室，很难兼顾所有老人的病情。尽管集中养老是社会资源消耗最少的一种养老方式，可老年人往往故土难离、不愿舍家。由此，家庭养老与机构养老相结合的社区养老逐渐成为新的投资热点。 我是力推社区养老，相信这种方式会被越来越多的老年人接受。 烟台市人大代表雷宇认为，老年人不脱离原来的生活环境就可以得到社会的服务，并保持与家人、邻里的经常联系，不至于产生心理孤独感，有利于老年人的精神生活。2010年，烟台市已在芝罘区试点社区养老的新模式。当地政府在凤凰台、幸福、芝罘岛3处街道社区设立日间照料中心，并在街道、社区新增居家养老互助点50处。老人白天 入托 ，晚上居家，托老所为老人提供饮食、医疗看护、娱乐等服务，或者组织社会力量为居家老人提供送餐上门、送医上门、送家政上门等菜单式服务。政府给予施予帮助的一方一定的资金补贴，使其乐于承担社会责任和勇于承担其中的社会风险。2013年，烟台将开始全面推广社区养老的新模式。根据《烟台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快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的意见》，到 十二五 末，城市实现社区养老服务中心(站)或社区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托老所）全覆盖；在市区设立邻里养老互助点500个。烟台市民政局副局长盖光竹表示， 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烟台市社会养老服务工作要按照 政府主导、统筹规划、保障重点、适度普惠 的原则，着力构建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支撑的社会养老服务体系。 产业之兴目前，各地老年人口与现有的养老床位之间普遍相差较大，烟台有近50万名空巢老人，养老床位只有3.5万张。一旦传统在家养老为孝的旧观念被改变，养老市场的需求将现爆发式增长。显然，仅仅依靠政府的投入，远远无法满足市场需求。2013年被业内称为养老产业元年。投资利润稳定且市场空间巨大吸引了一大批企业投资养老产业。牟平区富海集团公司投资2000万元，建起了建筑面积1.45万平方米的牟平社会福利中心。莱山区河北村投资1000多万元，建设了面积8000平方米、拥有床位256张的烟台圣杰老年公寓。龙口南山集团投资1600万元，建成的南山老年公寓，拥有床位248张。2012年9月，烟台泰达集团更是斥资5亿元投建了御花园老年公寓项目。该项目总占地99.7亩，总投资5亿元，共计规划3430个床位，预计2015年前投入使用。该项目建成后将是山东省最大的老年公寓。泰达集团董事长宋华西介绍道，他与夫人是单亲家庭，深知老人孤独的感受，一直有着投资养老产业的夙愿。由于老年人身体弱、对价格敏感，养老产业投资大、周期长、利润低。根据测算，御花园项目预计13年内可收回投资。老年公寓具有慈善公益性质，但民间资本的进入也需要投资回报。宋华西始终纠结于两者之间。由于该项目土地性质为医疗慈善用地，价格仅有22万元/亩（同地段商业用地价格为200万元/亩），在前期建设时，企业可以省去大量土地购置成本，但项目却无法从银行贷款融资，企业在固定资产上投入的5亿元势必要沉淀下来。老年人生活、休养、诊疗成本远远高出年轻人，但却对价格收费十分敏感，收费高了影响入住率，但收费低了却难以维持运营。此外，国家对社会投资养老产业有许多审批、运营上的优惠政策，但地方政府却没有具体执行的标准。如养老公寓建设过程中仅各种行政审批费用就高达200~300元/平方米。按照宋华西的设想，烟台御花园老年公寓对外发售会员卡，价格根据不同户型，售价20万元起，使用期限50年。由于土地性质为医疗慈善用地，老年公寓无法办理个人产权。老年人会否接受花数十万元仅获得一张可继承或转让的会员卡，将是这一项目能否商业化运营的关键。磐石投资顾问（山东）有限公司总经理刘景昆分析道，与公办养老机构相比，民企投资养老产业普遍集中于高端市场。投资者和经营者都要面对高额土地、建筑、运营等成本的压力。投资者在进入之前应有充分准备，不能有急功近利的心态。目前，烟台有多个地产商搭乘养老产业兴起的热潮推出了养老地产项目。烟台市老年福利中心副主任张锐表示，养老地产从规划设计到建设运营应满足老年人群体居住、养老、就医等特殊的硬软件要求。如果开发商单纯为了商业利益炒作养老概念，最终也会自陷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