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患上了理性恐惧症
“理性”是个好词,但近来我却发现,自己似乎患上了一种“理性恐惧症”。只要在新闻中看到“理性”这两个字,又是从官员或专家的口中蹦出的,我脑海中就会条件反射地跳出一个短句:得!百姓又不理性了。这不,近日,太湖再次发生蓝藻的报道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对此,专家呼吁,太湖蓝藻已是常态,这一现象会延续三至五年甚至更长时间,短时间内无法改。公众要理性看待太湖蓝藻。(新华4月20日)新闻中没有报道,在这次的太湖蓝藻爆发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理性的现象。但从去年太湖蓝藻爆发的新闻报道中我们知道,当地的民众要大规模地购买瓶装水,来用于饮用、做饭等,不但凭空增加了一项不小的家庭开支,而且难于洗澡,日常生活大受影响。同样作为城市居民,碰到过停水的,相信大家都能推己及人地了解,那是一种多么烦恼的事。在此类情况下,民众会对相关政府部门多有抱怨,甚至骂骂娘,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民众的批评当然是希望更快的解决问题,在我看来,这里面其实有着一种天然的理性。没有压力就缺乏动力,所有的人都不出声,问题怕就会久拖不决。难道民众只有驯服安静地等待政府解决问题,甚至激动地感谢政府“给我们解决了饮用水的问题”,才是“理性”的?可能站在管理者的立场上,这样的“理性”显然才是最有利的。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忙中添乱”,更不会有人追问那上百亿元的太湖治污费为什么打了水漂。所以说关键的问题是,“理性”的标准怎么界定,由谁界定。如果理性的界定权单方面掌握在强势者手中,那它就不免会异化为强势者剥夺弱势者话语权的一个工具。弱势者几乎就将永远与不理性相伴了。相对应的,强势者就永远理性,永远正确了。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当一个农民工上演“跳楼秀”讨薪时,官员和专家就批评:不理性!其实在农民工而言,他是理性的,因为这样讨到钱的可能性更高。真正的问题在于所谓正常的讨薪途径不够通畅,官员专家不追求把正常讨薪途径做得更通畅——这本是他们分内的事,却只高调地批评农民工,这到底是谁不理性呢?还有,当今年两会时政协委员张茵女士痛批《新劳动合同法》的制定脱离国情,不够理性时。我们即使不赞成她的观点,但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她发言的立场还是基于理性的。可当《香港上市企业内地血汗工场报告》指出,玖龙纸业经常发生严重的工伤事故,工人经常被运货车挤死、被货物从高处压死、被卷纸机辗死等等。当我们看到那些“点血成金”的可怕现场照片时,我们才终于意识到,张茵的确是“理性”的,但这种“理性”又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更可怕的是,如果理性长期是强势者的专利权,那么弱势者最终就会认为,所谓“理性”,只是与他们作对的,那他们还会愿意理性吗?这种隐忧,就算是强势者,也不可以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