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年轮一圈又一圈叠加,自古以来多少事慢慢被湮没在悠悠长河之中。亘古不变的是载入史册的人和事,时光愈久远,内涵愈醇厚。不置可否,苏轼正是其中之一。才高的他,原本仕途坦荡平顺,却因所谓的“乌台诗案”,封锁了他的治世理想,彻底将其划出了仕途。许是人生的凄苦遭迹,颠沛流离,洞悉了世态,他的笔尖很少带有对现实的哀怨,更多的是一种清澈鲜亮。他的出现让北宋这个积贫积弱的朝代多了几分刚强的气魄和男儿血性,直接影响了后期名震四方的辛弃疾。作为豪放派的代表词人之一,苏轼的散文也深受其自身风格的影响——达观开阔。
苏轼散文中此类风格最鲜明的代表就是《赤壁赋》。《赤壁赋》写于苏轼被贬黄州做团练副史期间。从中更易窥见苏轼散文所传达出的高远情思。就语言的表达来说,七月,与友人游赤壁,想来被贬,蛰居黄州,游山玩水是为了排遣内心的苦闷。当来到赤壁之下,微风拂面,波光微漾,苏轼释然了,有如此美景,又得友人相伴,足矣。孟子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何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苏轼不拘泥于内心的郁闷惆怅,懂得放下执念,享受当下。源于内心的豁达,开篇便营造了一种辽阔的意境。“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语言是存在的家,是情感表达的载体,现实困苦,可内心足够富有,正因其内在精神品格的开阔,才会有如此悠远辽阔的言辞表达。此景此情与其现实的遭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其次,两个人物之间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轼触景生达观之情,客触景生悲泣之感。纵所周知,语言具有概括性,而具体到个人的言语则具有个性化。
语言的意境美和个性化,都是为了凸显作者,传达作者所要表达的情怀。而除此之外,《赤壁赋》所包蕴的哲理性无疑为这篇散文注入了永久的生命力。刘勰《文心雕龙》有言:“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以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从作者与客的对话中可以显见两者的不同之处。客见此景,由感慨曹孟德虽是一代枭雄,但也终不过是漫漫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在那个乱世泛起了涟漪,波浪过后便是平静。再到现实今日的他们,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转瞬即逝。客的所言不虚,红尘之中的人事放置在历时的层面的确微小如尘埃。但客的眼界和胸怀终是太狭隘,由此所生之感显的太单薄,与读者有共鸣但却少了哲理的韵味。王国维《人间词话》中说:“词以境界为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苏轼对客的回答中有这样一句话:“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苏轼摆脱了友人对现实人生苦闷的哀泣,从历时和共时两个层面将大自然和人类的“变”与“不变”的哲理进行了深刻的思辩。人生境界的不同,认识事情的维度和角度就会有异。正是苏轼这种“不变”的哲学观使其在灰暗的政治环境中保持着旷达的精神,更能见出东坡不同于常人的高卓之处。
正是《赤壁赋》蕴含着如此深刻的哲理性,才使其在浩瀚如烟的文史子集中自带光芒。南宋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亦有作者用典感叹时光已逝,但依旧老当益壮的豁达乐观。但辛弃疾局限于家国之感,少了对现实人生的超脱。正如王国维所说:“诗人对于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文学作品只有具有超越性,其价值和影响才能久传于世。而苏轼的《赤壁赋》具有这一特点,无法掩盖其光芒。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苏轼的《赤壁赋》源起于情,情景交融,立于理,哲理思辩。读者以景入情,观情于理。创作主体和接收客体的统一,将起其精神内核——达观至上,完美呈现。
图文
吴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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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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