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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6/16 21:09:00

前后《赤壁赋》是苏轼重要的文学创作,这两者,再加上那首著名的词《念奴娇赤壁怀古》,共同构成了传颂千年的经典文本,也成了历代以“赤壁”为母题的赤壁图共同的观照对象。

《前后赤壁赋》创作于宋神宗元丰五年(年),为苏轼贬谪黄州(今湖北黄冈)时所作的赋,前赋作于秋日,后赋成于冬季。这两篇名赋,作为赋体在流传千年之后的又一座高峰,一方面形制上延续了汉赋铺排华丽,文采飞扬的特点,另一方面又显示出苏轼文采上信手拈来典故、精神上出入佛老之间,洒脱旷达的特点。一方面,他感慨“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另一方面,他又达观“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于我皆无尽也。”处于贬谪途中的苏轼,文字中流露出的却是“乐观的隐逸”或者说“积极的遁世”的态度,这不仅如历代文人所说,可以直溯庄周的《南华经》,而且也与陶渊明一脉相承。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不同于前赋的重在因境而发议论、引哲思,后赋则如同一篇娓娓道来的游记,以极具画面感的文字描写了月夜之下上山下坡,攀松据石,烹鱼饮酒的夜游过程,有行有止,有情有景,有声有色,这也为同时与后世的画家据文作画提供了大量的发散空间。

据文献记载,苏轼同时代的著名画家李公麟或王诜就有以“赤壁赋”为题的创作,可惜作品今天都已失传。台湾学者衣若芬在《战火与清游——赤壁图题咏论析》一文中,以一定的篇幅对历代《赤壁图》进行了讨论,进而指出至迟在南宋初年,已经出现了有关苏轼故事的绘画作品。而对于早期的著录,她指出其中所描绘的都洋溢着对东坡的怀念敬慕之情。事实上,最早的对赤壁图的题跋与唱和也许还不仅仅是怀念。我们不妨就以释宝昙()的《为李方舟题东坡赤壁图》为例,诗中写道:大江赤壁黄州村,鱼龙吹雪波涛浑。腥风不洗贼臣泪,暗湿官树旌旗昏。城南哑哑一笑入,愁日动地回春温。

夜阑魑魅不敢舞,璧月如水舟如盆。客亲馈鱼妇致酒,北斗可挹天可扪。当时跨鹤去不返,水仙王家真画存。百年画史有眼力,东坡晓挂扶桑暾。诗中出现了“腥风不洗贼臣泪,暗湿官树旌旗昏。”以及“愁日动地回春温”“夜阑魑魅不敢舞,”这样的词句。我们知道,南宋高宗朝开始,就出于政治目的为苏轼平反,于是题咏苏轼,就成了某种政治正确。而高宗、孝宗朝,在元祐党人被平反之后,民间呼声最高的冤案又是哪桩?“腥风不洗贼臣泪”、“夜阑魑魅不敢舞”,想必作者不仅是在歌咏苏轼的《赤壁赋》,还是在感怀苏轼于《赤壁怀古》中歌咏的“赤壁之战”,以及与周郎一样抗击北方入侵的当朝名将。

其实,在同时代的北方金朝,对于《赤壁图》的题咏也屡有发现。例如元好问就曾经赋诗:

马蹄一蹴荆门空,鼓声怒与江流东。曹瞒老去不解事,误认孙郎作阿琮。孙郎矫矫人中龙,顾盼叱咤生云风。疾雷破山出大火,旗帜北卷天为红。至今图画见赤壁,仿佛烧虏留余踪。令人长忆眉山公,载酒夜俯冯夷宫。事殊兴极忧思集,天澹云闲今古同。得意江山在眼中,凡今谁是出群雄?可怜当日周公瑾,憔悴黄州一秃翁。

巧合的是,元好问的诗也是将苏轼的赤壁赋与赤壁之战本身的双重历史影像交织在一起,既抒发对先贤风骨文采的追忆,也发出了对于天降英才以挽国运的呼吁。“曹瞒老去不解事,误认孙郎作阿琮。”金末幼主临朝,国势衰微,元好问是多么希望朝堂之上能够幼主英挺,名臣良将辅佐啊,“得意江山在眼中,凡今谁是出群雄?”,作为后来人,我们不由得想起了龚自珍的“我愿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可惜结果却是“可怜当日周公瑾,憔悴黄州一秃翁。”,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并不能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而另一首由金入元的诗人王恽的作品,就更多的是在赞扬苏轼本人了:先生胸次有天游,万里长江一叶舟。欲托悲风泻遗响,恐惊幽壑舞潜虬。上述所引宋金时期的赤壁图题画诗,虽然说很可惜都没有画作流传于世,但是文字之间交相辉映,也可以让我们感受到当时的南北文人对于“赤壁图”题材的某种热衷。而这种热衷,就像笔者在几首题诗的分析中所揣测的,应该有某种时局的因素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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