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去，浪未淘尽
——读《苏东坡传》
□叶超英
苏东坡，是中国文学史上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苏东坡在宋朝时即已扬名天下：“苏文熟，吃羊肉；苏文生，吃菜根。”从当时流传的这句谚语就知道，苏东坡的文章是极受欢迎的，苏东坡是当年的大V和网红。在后世，苏东坡更是以其卓越的文学成就、达观的风度情怀、良好的政绩声誉而流传久远。
现代著名作家、学者林语堂先生正是基于对苏东坡的热爱和推崇，写了《苏东坡传》。遗憾的是，对这样一部浸透中国文化精髓的传记，身为中国人、精通中国语的林语堂，竟然是用英语写的。中国读者读到的，是从英语翻译过来的译作。写一个中国古人的传记，不用本民族的语言而要用英语写，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知是翻译的原因，还是英语思维的原因，读这部传记的时候，总觉得语言不够流畅，有些疙疙瘩瘩；有时，作者的思维跳跃性有些大，常常拉扯得又宽又远，显得有些散乱，让人摸不着头绪。也许，这也是作者有意采用的散文笔法？因为那种任性而为、悠然闲散的写法，正是作者所擅长和喜欢的——林语堂是现代文学史上的散文大家。
林语堂在书前的序言中说，他之所以为苏东坡立传，“纯粹为好玩”而已。而之所以好玩，在于苏东坡是一个值得玩味的人。哪些地方值得玩味？林语堂认为，苏东坡是“令人万分倾倒而又望尘莫及的高士”，是“人间不可无一难能有二的。”他这样概括苏的特点：“苏东坡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假道学的反对派，是瑜伽术的修炼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书，是饮酒成癖者，是心肠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坚持己见者，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可是这些也许还不足以勾绘出苏东坡的全貌。我若说一提到苏东坡，在中国总会引起人亲切敬佩的微笑，也许这话最能概括苏东坡的一切了。”可见，林语堂对苏东坡的推崇是无以复加的。
看完这部长达26万字的长篇后，觉得苏东坡最为鲜明的人生特色可概括为两点：一是天才突出，二是笑对人生。
苏的天才主要体现在他的文艺才能上，能诗善文，能书会画。他的诗文书画都极为了得，无论生前身后，各类作品都能得以传世。文章上，他写出了《前赤壁赋》《后赤壁赋》《记承天寺夜游》等经典篇章；诗词上，他是宋词豪放派首屈一指的代表人物，《念奴娇·赤壁怀古》豪气干云；书法上，他的“苏体”至今还有人临摹；绘画上，他创造了中国的文人画，又与米芾一起创造了中国画。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他的饮食都充满了创造力：“东坡肉”“东坡汤”至今耳熟能详。
苏东坡的天才还体现在政治才能上：他每到一地，必有显著的政绩；他关心民生，杭州所修的“苏堤”仍为当今一景。传记中曾写到苏东坡任徐州太守时的仁爱：苏身先士卒，带领手下官员和百姓一起抗洪；抗洪成功之后，为绝后患，他积极上书朝廷拨款，又修了一条大坝；他十分关心囚犯的健康和福利，亲身视察监狱，并指定医生为犯人治病。这样关心囚犯的官员，不仅在当时绝无仅有，即使现在也不多见。所以，苏东坡每到一地，都深受老百姓的爱戴。
苏东坡的潇洒达观是出了名的。从京官贬为地方官，他不以为忤，欣然笑纳；到了地方之后，又一贬再贬，直至流放到蛮荒的“天涯海角”，他依然笑对人生。一句话，无论顺与逆，他都坦然面对，轻松化解。苏东坡为何如此豁达？应当与他对人生和生命的透彻思考密切相关。苏曾信仰佛教，练过瑜伽；信奉道家，炼过丹术。这些爱好和经历，涵养了他包容人生苦难的博大情怀。
《苏东坡传》这样结尾：“苏东坡已死，他的名字只是一个记忆，但是他留给我们的，是他那心灵的喜悦，是他那思想的快乐，这才是万古不朽的。”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然而，苏东坡其人其文，却已永远定格为历史长河中一朵绚丽夺目的浪花，常常惊艳着后人的眼眸。
（《苏东坡传》，林语堂著，张振玉译，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年6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