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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的这首前赤壁赋通过描写自然景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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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后,曾两游黄州之赤鼻矶,前后写了两篇《赤壁赋》和词《念奴娇·赤壁怀古》。作品中把赤鼻矶当作三国赤壁之战的古战场写,是苏轼根据当池传说,借题发挥,为抒发自己的感情服务的。苏轼谪居黄州时,政治处境极不得意,心情非常苦闷,而又力图从苦愁中摆脱出来,以旷达乐观的态度对待生活中的一切,本文就是表达他这种思想矛盾。文章在形式上是赋体山水游记,而在内容上却是抒情明理之作。全文共五段:

第一段,描写月夜游赤壁的情景。先交代游赏的时间、地点、人物和方式。这本是游记文的一般格式,也是必要交代。而在本文中却更显得不是闲笔。时间是“七月既望”,方式是“泛舟”,自然引起后文关于江水、月亮的描写和议论;地点是“赤壁之下”,才自然产生对三国人物和历史的追怀和联想;游人是“苏子与客”,才有后文关于宇宙人生问题的主客问答。这几笔交代,对文章的展开起了引子的作用。接着总写赤壁之下的优美夜色与游人的愉快感受。

先扣“泛舟”二字,写江水和江上的风:“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江天一色无纤尘,”故日清风;微风轻拂水面,故波平浪静,八个字描绘出秋江的爽朗和宁静,写出小舟的平稳,也是游人悠然自得怕然自乐的内心写照。再扣“七月既望”写月。作者七月十六目夜游赤壁,主要是观赏江上月色,月亮没有出来,于是他一边“举酒属客”,一边吟唱《诗经·陈风》中《月出》诗的第一章,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的诗句召唤月亮升起。

果然,在作者的吟唱声中,转眼之间,一轮明月从东山冉冉升起,在牵牛星和北斗星之间徘徊。“徘徊”二字,既写出月亮不易觉察的缓慢移动,逼真传神,也写出被召唤出来的月亮对游人充满依恋之情,是那样可爱,其实是在表现游人对于美好的月亮的无限喜悦之情。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大江,秋江的夜色历历在目了:“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白茫茫的雾气笼罩江面,茫茫的江水在月光辉耀之下波光闪闪,好像和辽阔天宇连成一片,浩瀚无边。

这辽阔迷茫的秋江月色顿时使游人的心情疏朗开放了,于是他们便纵舟驶向茫茫大江的深处,纵情投入大自然怀抱,以得到美的享受。最后写陶醉于秋江月色之美的快感。文章运用美妙的比喻,充分表达出作者放情山水之间暂时忘记了政治失意的苦恼时愉快的心情,他感到他简直不是乘舟水行,而是浩浩荡荡地在天空中驾风飞行,也不知道要停到什么地方,飘飘悠悠好象脱离了人世,无牵无挂,成了神仙,正向仙境飞升。

这篇文章的主旨是抒写由秋江月色引起的人生感慨和所领略的哲理,所以写景主要是点出清风、明月、江水,作为全文抒情议论的出发点,写出大自然给游人的美的享受。第二段写夜游赤壁乐极悲来的心情。这是过渡段,起承上启下的作用。承上写乐,启下写悲。由于美景增加了乐趣,所以作者“饮酒乐甚”,情不自禁地“扣舷而歌之”。这是通过人物行动揭示其欢快心情,目的是反迭下文感情的变化,以引起议论。

作者的悲在他的歌词中已经透露了出来。“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余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诗经·陈风·月出》是写对月光之下美人的向往与恩慕,苏轼显然受到启发,产生了联想。但他用楚辞的形式咏唱自己的心情,楚辞中的香草美人都有政治上的寓托,在这里,他实际上也在无意之间赋予了美人以政治的感慨。美人可望而不可即,正是他政治理想不能实现的象征。所以主人的歌词正是苏轼苦闷心情不自觉地流露。

吹洞箫的客人非常敏感,他体会到主人的悲愁情绪,虽然不知道主人愁之何在,但根据自己的感受吹出的曲调便是悲凉幽怨的。乐曲如此凄切感人,使潜藏在深壑中的蛟龙都难以宁静而舞动起来,使独处孤舟的寡妇不由得感念身世之悲而哭泣起来。这里用夸张、想家、拟人和比喻等手法,极力形容乐声的强烈感染力,文情顿然发生了转折。

当苏轼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词中已经不自觉地流露出悲伤情绪时,对客人吹奏的哀音自然感到惊讶,于是由苏轼郑重其事地发问,引出第三段文字。第三段,借客人之口抒写由历史陈迹所触发的壮志难酬人生短暂的苦恼。这一段以下采用了主客问答的形式来写。这是赋的一种传统形式。古代赋的作者为了辨明一个问题,常常在文章里设为问答,虚构两个人进行辩论,逐层深入地阐明要说的道理,苏轼也是这样,文中的主客问答部是他虚构的,主人和客人的话分别代表了他自己矛盾思想的一个方面。

客人不理解苏轼悲的原因,他之所以悲,有自己的一一段心事。他的回答先由眼前之景想起历史往事和古代人物,由眼见明月,他联想到曹操“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诗句,由身之所在的“赤壁之下”,又自然联想到三国曹吴赤壁之战。“月明星稀”的景象依然如故,昔日的赤壁现在仍在,然而那一世之雄的曹操已经在历史的长河中销声匿迹了。客人由曹操的死,感到了人生的短暂,因而悲哀。

他又进一步由曹操联想到自己,客人认为他和苏轼不过在江岸水洲打鱼砍柴,与鱼虾为伴,与麋鹿为友,划着小船,举酒劝饮,和曹操相比,更加渺小可哀,简直就象只能活几个小时的蜉螃,茫茫大海中不显眼的一一个米粒。这就说明客人之所以悲,在于触景伤怀,他把人生和宇宙作对照,又以古代英雄和自己相比,感到人生的渺小短暂。因而他“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向往,那就是与仙人结伴,与月亮同终,但从理智上他又清醒地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空想,因而忧伤痛苦。

这就回答了“何为其然也”的问题,说明了箫声呜咽悲凉的原因。客人的话,表现一种消极的社会人生观点,他把人类社会同宇宙自然对立起来,又把个体的人同社会整体分割开来,看到的当然是宇宙自然的永衡和人类个体的不断消亡,因而产生了悲观颓丧的思想。这其实正是苏轼自己贬谪黄州后思想情绪的一个方面。在政治上受到打击以后,他也曾产生政治上失意无为,人生短暂渺小的感慨并为之悲伤,在这篇文章中他结合眼前景物,借客人之口尽情的宣泄出来。

第四段,以所羡慕的江水,明月为例,阐明“变”与“不变”的哲理,否定了客人人生短暂渺小的悲观情绪,表达了自已对宇宙人生的旷达乐观见解。苏轼也是拾取眼前景物,从江水和月亮说起。“客亦知夫水与月乎?”这个提问语气表明客人其实不能从江水、明月得出变与不变、短暂与永衡这一哲学范畴的正确认识的。

苏轼与客人的认识不同,他不是羡慕江水明月的永衡,那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他既看到了江水“逝者如斯夫”的变化,又看到它“未尝往也”的不变;既看到月亮“盈虚者如彼”的变化,又看到它“卒莫消长”的不变。由此归纳出一般的认识原理,“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就是说:变与不变,都是相对的,宇宙如此,人生也是这样。

如果从变的角度看,岂但人有生死,天地也不能保持一瞬间的常态;如果从不变的角度看,宇宙固然永衡,而人类也是绵延不息。因而对人生来说,就不必羡慕天地宇宙自然万物了,也不必“哀吾生之须臾”。苏轼与客人不同,他能用辩证的观点看到事物变的一面,同时又看到不变的一面,他把人的个体放进人类的总体看待,从宇宙间的变化中看到人类和万物一样是永远变化的,又是永久存在的,这表现了他对人生的热爱和旷达乐观的态度。

他还进一步指出,眼前的江水明月有声有色,大自然美妙无穷,正可以共同欣赏,共同享受,人生是充满乐趣的。一个人只要没有非分之想,这不是也感到十分满足了吗?那又有什么必要“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呢?这进一步表达了他旷达的胸怀和欢欣的心情。这代表了黄州时期的苏轼思想情绪的另一方面,是主导方面。

虽然这种思想也表现出庄子相对主义的观点,流露了随遇而安,随缘自适的超然物外的生活态度,但主导方面却是积极的,它表现了苏轼对于政治方面迫害的蔑视,对于所追求的理想的坚持,身处逆境之中依然那么豁达、开朗、乐观、自信,热爱生活,热爱人生,这种思想情趣确是健康的、向上的。第五段以客人思想矛盾得到解决后转悲为喜共同畅饮入睡作结。东方既白,照应开头“月出”。主客欢喜,畅饮酣睡,由激动趋于平静,反映了黄州时期的苏轼思想上由忧危苦闷而自作排解,终于以旷达乐观的态度占了上风的心理转化过程。

这篇赋通过对泛游赤壁的自然景物的描写和主客问答,探讨了人生宇宙的哲理,表现了苏轼遭受政治打击之后复杂而矛盾的心理,既流露了一定的消极情绪,也反映了作者身处逆境之中对生活的热爱和旷达乐观的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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